顯然顧靈之和容淵也想到了這個結局，可他們不能逃，只能面對。

眼看著潘月兒不過癮，反手還想再給容華裳一巴掌，顧靈之嬌叱一聲：“住手！”

隨後在潘月兒挑釁的眼神中，緩緩道：“你不就是想要我麽？放了他們，我跟你們走便是。”

說完，一只手伸到背後捏了捏容淵的手，安撫他的情緒，朱唇微啟，以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等下我會讓他們先放人，我過去之後你先帶姑祖母離開，等找到法神前輩了，再跟他一起來救我。”

容淵嘴唇動了動，想要說出反對的話。可眼下實在是找不出比這更好的方法了。在實力和形勢都處在絕對弱勢的情況下，顧靈之的選擇無疑是最正確的。可也正因如此，容淵的心裏格外不好受，若不是他還不夠強，顧靈之又怎會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換得容華裳和潘越的平安。

“……萬事小心。”強烈的自責在心中翻滾，容淵也只能說出這麽一句囑咐的話。

“我會的。”顧靈之輕笑答應。在沒有問出靈族下落之前，北丘皇室是不會讓她輕易死掉的，畢竟那可是神王交給他們的任務啊……

“三皇子妃不愧是女中豪傑，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著實讓人佩服。”潘路明裝模作樣地讚揚了一句，倒也爽快地命人將容華裳和潘越從柱子上解下，滿臉笑容道：“好了，你可以過來了。”

顧靈之卻站著沒動，皺眉看著一從柱子上放下就癱軟在地上的容華裳和潘越道：“他們這是怎麽？你不會餵他們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了吧？”

“怎麽會？”潘路明笑容不改道：“老朽只不過是怕他們精力太過旺盛，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暫時讓人封住他們的靈力罷了，多休息今天或是找個修為高深之人替他們打通筋脈就沒事了。”

聞言顧靈之放下心來，容華裳和潘越的臉色雖然不太好看，外表確實沒有什麽外傷。而且這種時候，潘路明也沒必要騙她，遂點了點頭：“那你找人送他們過來，只要確定他們真的無礙，我就跟你們回去。”

“靈之，你別上了他們的當了，他不會放過我們的！”被人拉扯著從地上拽起，容華裳喊道。

潘越也喘著粗氣，啞聲道：“別管我們了，我從前幫你可不是為了讓你救我。”若是顧靈之真的被送到潘駱面前，那他之前做出的總總不就全白費了？他寧願自己死，都不願看到顧靈之有事。

當某人為了一件事的付出已經成了習慣，並且遠遠超出了他的預估，那付出也就成了一種執念。就跟賭徒一樣，輸得越多，就越想贏。即便知道很大的可能是血本無歸，也要咬牙堅持下去。

潘越對於顧靈之就是類似的情緒。想看著她成長，想看著她一步步走向自己所無法企及的高度，打破他們一族的宿命，解脫潘家的子孫後代，即便知道那希望渺茫到絕望，依然抱有一絲期待。畢竟這是潘家擺脫奴隸烙印的唯一機會。

可現在，顧靈之竟想犧牲自己來救他？這是多麽諷刺啊？難道他所有的努力，就是為了有一天因自己而功虧一簣？

面對潘越混雜了著急、憤怒、絕望的眼神。顧靈之淡笑一聲：“我知道，你在幫你自己。”

顧靈之說完這句，容華裳和潘越兩人也已經被送到近前，在距離顧靈之大約十米的位置站定，將兩人放在地上，眼睛牢牢地鎖在顧靈之身上。

他們當然不是單純地將人給送過來了，這兩人都是半神強者，潘路明讓他們把人送來，未嘗不是預防顧靈之耍什麽手段。只要顧靈之表現出想要反悔的樣子，兩人隨時都能出手將人制服。

同一時間，顧靈之和容淵原本空曠的後方，也不知何時圍攏上來一群人，手握靈器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只要潘路明一聲令下，就能將他們活捉。

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周圍的情況，顧靈之沖著潘路明冷笑：“前輩這是打算毀約了？”

“怎麽會？老朽雖然不是一言九鼎，卻也說話算話。只要你乖乖過來，容公主和我那不成器的後輩，自然是安全的。”

顧靈之卻從他的話中聽出另一層意思。容華裳和潘越能夠安全，那容淵呢？

北丘能夠放任容淵這麽一個不確定因素回去聯盟麽？

自然是不能的！

事實上，潘路明連容華裳和潘越都不想放走。之前那麽說只是為了穩住顧靈之，現在包圍已成，帶著兩個毫無還手能力的廢人，就算他們現在放棄了容華裳和潘越，顧靈之和容淵也插翅難飛了。

想到這兒，潘路明再沒了裝模作樣的耐心，兇相畢露地沖著兩旁吩咐：“上！”

霎時間，顧靈之等人所處的中心就成了煉獄般的存在，不知多少層的域憑空而現。

暗沈的天空，流淌著巖漿的大地，狂風厲鬼般嚎叫。金色和青色的風刃夾雜在狂風中叫囂著要把遇到的一切撕碎。

“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靈族的後人還是這般的愚蠢。”潘路明嘲諷的聲音伴隨著煉獄的湧現鉆入顧靈之耳中，讓她的臉色一瞬陰沈得可怕。

“你們北丘，也如你們的主人那樣惡心得讓人作嘔。”

話落，狂風呼嘯而至，在攻擊到她身子的時候詭異地消失不見，又從顧靈之身後突然冒出。就像是在攻擊到顧靈之身上之前進入了另一個時空再穿回般。正是容淵的空間之力。

“保護好自己，剩下的交給我。”顧靈之護在身後，容淵囑咐道，隨後便沖向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半神。

顧靈之趁著容淵頂住了所有攻擊的時間快速地檢查了容華裳和潘越的傷勢，確定兩人真的如潘路明所說，只是暫時封住了靈力松了口氣。從儲物戒中取出兩粒靈藥分別放入兩人手中，示意他們吞下，兩人卻都沒有動作，直直地看著顧靈之。

潘越拳頭緊握，一縷鮮紅從指縫中溢出。很難想象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潘越，是怎麽將自己掌心劃破的。

“你是白癡麽？潘路明那麽明顯的陷阱你都看不出來麽？現在好了，連容淵都搭進來了，你滿意了？”

一連串的質問脫口而出，讓顧靈之禁不住替潘越捏了一把冷汗，都隨時要斷氣的樣子了還這麽大火氣，也不怕把自己氣死了，讓葉緋守寡麽？

可這話說出來估計潘越氣死的會更快，顧靈之只能無奈地指了指潘越手中的靈藥道：“不吃麽？這可是靈湖水做引煉制出來的藥，千金難求喔。”

潘越氣結：“靈湖水煉制出來的又怎麽樣？吃了就能幫我們渡過難關麽？”

嘴裏這麽說著，可手上卻下意識地將靈藥送入了口中。等將靈藥吞入腹中，潘越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惱怒地磨了磨牙。

看著潘越就算是盛怒之中都不忘商人本色地下意識不浪費一樣有價值的東西，顧靈之嗤嗤笑了出來，讓一旁的容華裳震驚地以為自己眼花了。

都這種情況了，顧靈之怎麽還能笑得出來？是認為毫無生機，所以自暴自棄了麽？

顧靈之察覺到她的視線，調皮地眨了眨眼，扶著容華裳的手將她手中那枚靈藥餵入她口中。確定她已經吞下，才拍了拍裙擺上的灰站起，在兩人詫異的視線中，鳳舞劍爭鳴出鞘。只不過對準的目標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住手！不論傷到他們任何一人，你就別想知道靈族的下落了。”

“靈之！”容華裳和潘越同時驚呼。

“快放下，這玩笑是能隨便開的麽？”

“我沒開玩笑，姑祖母，若是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我都不會獨活，畢竟……害你們陷入如今的困境，都是因我而起。”

顧靈之的聲音平淡，帶著靈聖的威壓擴散至在場的每個人的耳中，讓潘路明立時就變了臉色。

“你在威脅我？”

顧靈之輕輕一笑：“不，我只是提醒前輩要遵守自己的承諾罷了。”

“我若是不呢？”

“那你得到的，很可能就是我的屍體了。”語畢，顧靈之手上一個用力，擱在脖頸的鳳舞劍的劍刃就沒入頸間半寸。以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角度卡在脖子中，殷紅的鮮血順著脖頸流入衣襟，很快就將顧靈之的領口染成紅色，若是再深上一兩分，就能隔斷氣管了。

“你……”潘路明瞇著眼看著嵌入顧靈之脖子上的鳳鳴劍，眼睛裏噴湧著洶湧怒火。千算萬算，他都沒算到顧靈之竟然會用這種方式威脅他。

可他偏偏賭不起顧靈之的決心是真是假，若是顧靈之真的死在了他的手中，神王的怒火，可不是他們潘家能抵擋得了的。就算是隔了一個世界，潘駱也能有一萬種方法讓他們從天元大陸除名。

“怎麽樣？放不放人？用三條命，來換你們潘家全族的未來，這個買賣不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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